從一早,便看見零星的雨珠沾在以白色木框相間隔出的玻璃上,晶瑩剔透的像水晶,望著竟失了神,窗外的清透,百年的建築仍齊排佇立,更遠一點的教堂尖頂,亦仍直直地,頂天而指,未有動搖之跡。

 

在家裡賴著,讀了點書,和新認識的倫敦朋友閒話家常了一會兒,時間便如沖水馬桶一樣,瞬間沖掉了我的上午。眼看與Kate相約的一點,只剩下30分鐘,想起我自以為可以輕快地走個兩站到Notting Hill Gate,不禁莞薾,我果然太小覷自己消磨時間的功力了。

 

趕緊拎著背包出門,望著那山雨欲來之勢,反手,再挑了把折傘。雖然我滿心好奇著我在倫敦的第一場雨,但總有那麼些擔心雨中的我會冷到發抖。還是多點預防吧。

 

大步邁向Lancaster,這路在連續幾天走下來,已經不那麼陌生,基至,已經有了「家附近」的感覺。想想,人的知覺也很有趣,學習著新的事物的時候,便跟習慣的生活模式結合,以期帶給自己一些不那麼陌生,或者是可以有所「依憑」的感覺。

 

自在地猶如在地人,進入地鐵站,Central Line兩站便到Notting Hill,想起Kate說要約在「某一個出口的Waterstone」,站在地鐵出口,猶豫了一下,不知道到底哪個出口才對,但記得她說將去的餐廳是介在Notting Hill與High Street Kensington之間,於是我以我過人的智慧,猜測可能的方向。沒想到還真給我猜對了,一時,驕傲了起來!

 

和Kate見到面以後,她領我到我們今天的目的地 - Churchill Arms。那是個位於轉角的建築,漆上黑色的窗檯,兩側都掛滿了綴著小紅花的植物盆栽,層層疊上去,在一層樓高之處,向上則長了淨白色的樓,黑與色的交界,格外鮮明,有種既是穩重,又是輕盈的不協調,卻又緊緊抓著你的目光,讓人忘了批評。

 

用過泰式的午餐以後,和Kate悠閒得想找個喫咖啡的地方,便延著路走,在我堅持不進去Starbucks的情況下,我們走到了一間賣糕點的店裡喝咖啡。

 

我們坐在窗邊喫著咖啡,聊著倫敦台灣,話題從窗外的細雨紛飛開始,隨著我們話題的起伏,倫敦的雨似乎也參與著討論,時而傾盆而下,時而淺露天光,激動時像是首高亢的行軍進行曲,柔和時又如同小夜曲一般柔軟舒適,Kate與我的交流,隨著話題,在晴雨之中衝擊著彼此的腦門。我們在大雨磅礡之際追憶過往柔情,在天光開明時又激盪火花…這不是台北街頭的傷心咖啡店,這是倫敦市區的什錦大雜燴,大火快炒經濟的起飛崩潰,慢火燉悶文化歷史的絲絲入味。

 

Kate不解地說:「這場雨,好不倫敦。」

我喃喃地回:「這場雨,好台北。」

 

或許這場午後的雨,是為了曾以台北為家的兩個女人,在幾萬里外的倫敦相識而上演,要我們記得這難能的可貴,並提醒我們,即便說的是英文,吃的是Pasta和Pizza,喝的是Latte和Mocha,仍莫忘初航之埠。

 

倫敦所迎接我的這場雨,毫不吝嗇,溼了我的牛仔褲和我的鞋,澆得我有傘還是一身的狼狽。Kate與我,在風雨中的地鐵站說再見時,這午後的雨,雖沒有像馬蒂倒在路樹枝葉紛飛的路邊般的戲劇性,卻在我小迷路過後抵達住所以後,毅然決然的放晴。那澄徹的藍天,徹底抹去它欺凌我的痕跡。要不是我的褲腳仍溼,鞋中有水,我還真要懷疑,這是一場與傷心咖啡店邂逅的夢境。

 

換下一身的溼,煮了杯溫暖的日月潭紅茶,我佇立在白色的窗邊,凝望那愛惡作劇的藍天白雲,一隻大鳥展翅飛過,我笑了,從心底,暖暖了起來 - 倫敦,你就放馬過來吧!


 

DSC06301.JPG Waterstone's Book Store DSC06303.JPG DSC06304.JPG DSC06305.JPG Churchill Arms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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